2013年8月14日 星期三

止戰之殤: 越戰遺害 橙劑

戰爭,一向被視為對公眾健康的最大威脅。戰禍對健康的影響,包括因暴力而引起的傷亡和創傷,以及患上種種疾病的風險。很多探討戰爭暴力的研究,針對的是短期影響,卻忽略戰爭對公眾健康的長期影響。在越南,這個在二十世紀經歷連綿戰爭的國家,一群橙劑受害者正堅強地活在戰爭的陰影中。他們不少是越戰老兵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不少兒童出生時嚴重智障或肢體殘缺,罹患癌症、心臟病或神經系統疾病的比率亦偏高。


什麼是橙劑?

橙劑 (Agent Orange) 為美軍在越戰期間 (1962-71) 使用的落葉型除草劑,含有劇毒的化學物質二噁英 (Dioxin)。當時這種除草劑盛載在橙色桶子裡,因此被稱為橙劑。為了在叢林遊撃戰取得優勢,美軍在南越、寮國東部及柬埔寨部分地區低空噴灑約七千五百萬公升橙劑,摧毀約兩百萬公頃樹林。 儘管戰爭早已結束近四十年,但當年嚴重影響生態的二噁英,卻是另一場悲劇,迄今仍在無情地毒害越南。 當局估計,有數百萬人健康受到橙劑危害,至少15萬名兒童天生殘缺。單單是只有80萬人口的中部城市峴港,就有5.6萬人受到橙劑污染的影響。峴港是越南第三大城市,在越戰時期是個戰略重鎮。美軍在峴港機場的跑道尾建立空軍基地,因此在越南上空投下的橙劑,大部份都存放在那裡。到戰爭尾聲,剩餘的橙劑被美軍埋在地下,因此這裡經歷多年,卻仍是橙劑的「熱點地區」。

噁英的生物累

二噁英對人體造成極大傷害,即使越戰於1975年正式結束,受影響的兒童數字仍不斷上升,甚至禍延戰後的第三代。二噁英是一種在垃圾焚燒、造紙、化工和農藥生產等工業過程中產生的副產品,亦可來至自然現象如火山爆發,是沒有用處的污染物。目前,已知與二噁英有關的化合物超過400種,其中約30種的毒性極高。在眾多二噁英類化合物中,以橙劑的污染物 2,3,7,8- tetrachlorodibenzo-p-dioxin (TCDD) 的毒性為最強。

二噁英可怕之處,在於其化學性質十分穩定。生物在食用或吸收環境中的二噁英後,這些物質沒法被代謝,便累積於生物體內,並在食物鏈中生物累積 (bioaccumulative)TCDD 在人體的半衰期估計為七至十一年。而且,TCDD具有高度脂溶性,故能累積在動物脂肪和植物組織中。以魚類為例,落到河海裡的TCDD被水中的浮遊生物吞食,浮遊生物被小魚吃掉,小魚又被大魚吃掉,TCDD在食物鏈全程中慢慢積澱濃縮這些毒素的濃度處於食物鏈頂峰上的人類體內,可能是原有海水濃度的好幾百倍。加拿大的Hatfield公司曾在越南收集樣品,從過去美軍的空軍基地的土壤和沉積物,到魚肉和鴨脂肪,再到村民的血液和母乳,追查這種毒素是如何在食物鏈中,一步一步污染。

噁英對人體的影

世衛組織國際癌症研究所(IARC)於1997年對TCDD進行了評價。根據動物數據和人類流行病學數據,IARCTCDD分類為「已知人類致癌物」。長期接觸二噁英的工人和越戰老兵,其癌癥發病率明顯提高。二噁英的化學結構與人體賀爾蒙的結構相似,因而可以干擾賀爾蒙平衡,嚴重影響人體的新陳代謝。短期接觸高劑量的二噁英,可導致皮膚損害和影響肝功能。長期接觸則會影響免疫系統、發育中的神經系統、內分泌系統以及生殖功能。其中,發育中的胎兒和迅速發育的新生兒對二噁英最為敏感。根據官方統計,曾在越戰中在南方服役的軍人,孩子出生缺陷率高達30%,軍人妻子的自發性流產率也非常高。

鐵一般的事實

越南的孤兒院,訴說著一個個被遺忘的故事和持續的噩夢。恐怖的不是小孩殘障的外貌,而是戰爭的兇殘,和人類的自私。普通市民負擔不起測試血液二噁英含量的費用,二噁英引發的基因突變在無聲中傳給下一代。這週剛好是越戰的52年紀念。多年來,越南人民一直在試圖讓美國和化工企業承擔責任縱使越南橙劑受害者在2004年對化學公司的法律行動並不成功, 卻催生了一個要求美國政府對平民使用這種危險的化學品負責的運動。2012年,美越終於啟動橙劑污染清理項目,試圖減弱這場戰爭違禍。


最後,附上一部今年獲獎記錄片的trai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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